★☆Ｌ⊙ˇｅ☆★小雯

「相識的過程嗎？」我坐在椅子上，我正對面有個女孩，拿著羽毛筆紀錄我所說的話。

　　為什麼要紀錄？稍待就明瞭。「嗯。」女孩沾了沾一旁的墨水，又低頭。

　　「那是在個……」她紀錄，我回想。這個故事應該會很精采吧？


　　那年，是冬天，飄著雪。我的小屋就在那白色大地的中央，由窗外往外看，白茫茫的一片……

　　其實我的房子內很簡陋，只有一個小小的壁爐，讓我不被凍死，一旁還有豆子湯，我用來渡過冬天的食物。

　　方圓一百里都是我的地，我竟會如此的貧困……

　　原因還是出在這塊不長草的土壤，無法種植農作物。依稀記得，我房子後頭有個小池塘，裡面已經沒魚了，也結凍了。

　　我都已經二十八歲了，竟還討不到個老婆。

　　應該也沒人要嫁給我吧？這麼貧困，連自己都快養不活，哪還有精神跟精力去養妻子呢？

　　我嘆了口氣，嘆出來的氣竟在我的玻璃窗那有片白白的霧，那是霧氣。我伸出手，趁它還沒消失前，畫了個笑臉。兩個眼睛，一個在笑的嘴巴。

　　漸漸的消失……

　　好久好久沒有吃到肉了……我已經忘了，我是在幾歲吃到那可口的肉。但我記得，是我的父親一口口餵我的。

　　別笑我，我只是在跟他撒嬌，不過……他已經過世好幾年了。

　　他病倒在這間屋子，在他臨死前，握著我的手。

　　「狐狸……」

　　但這句我聽不懂，但是父親說完這句話就……走了。

　　那夜，我哭的悽慘。但我隔天就把他埋在他最愛的靈彌山上。埋葬他那天，山裡霧茫茫的，但總隱約有隻動物跟在我腳邊，我沒有理會牠。

　　可能迷路吧！

　　我這樣想。

　　埋好父親後，我便快速的跑回家……

　　沒有父親，我就像斷了線的風箏，隨風飄……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。但三年後我遇到了個可愛的女人。

　　她與我生活了很久，但是卻在我跟她求婚的時候告訴我她是隻狐貍，我好震驚。

　　看著寫紀錄那個女孩，停頓了一下，抬頭看我一眼，問：「後來呢？」於是我喝了口茶，又開口。

　　我把她趕走了，我們生活了三年，最後我竟然目送她走進靈彌山裡頭。

　　她的身影漸漸的被霧給吞噬，我卻流下了淚水……

　　吸了一口鼻子，唉，每次想到這就會想哭。女孩又沾了沾墨汁，寫著。

　　自從趕走她那天起，我像失了魂的稻草人，但，每年冬天總是在門口會有包食物，都在午夜十二點送達。

　　從未遲過。

　　為什麼我會知道？因為有次我就偷偷的躲著……想看誰這麼好心。但是看到的卻是一隻動物，最裡叼著一個袋子，喔，牠是從靈彌山來的。

　　我大概知道是誰了。

　　但我沒有出現，牠總是放在門口後又隨即的離去，動作十分的快速。

　　生怕被人瞧見似的。待牠離去，我出現在門前把牠叼來的袋子提進屋，點燃油燈。

　　豆子？

　　所以每年冬天，我的食物便是豆子湯。就這樣，接下來的冬天我都靠著豆子湯來餵飽我的胃。

　　但卻有一天晚上，我發瘋似的跑往靈彌山去，我想找牠……

　　但牠好像不肯出現見我，我呼喊牠的名，迴盪在山中，不散去。

　　我找不到不回去！

　　我找了些枯草，鋪成一個可以睡的地方，等待著牠。

　　但是一夜一夜的過，太陽東昇西落，月娘出現了牠還是不出現……

　　但就在我心灰意冷，想返家時。

　　那時是夜。我沒有睡的很熟，隱約聽到後方有窸窸窣窣的聲音……
　　是牠嗎？我的心緊了一下，如果真的是牠……

　　不再多想，我緩緩地，無聲地站起，想瞧瞧到底是不是……「啊－－」地上皆是青苔，我踩滑了腳步，快跌入後方無底坑的懸崖，我奮力抓著一旁的小草……

　　抓不住了……已經抓不住了……

　　我好像要掉下去了？

　　我看見了天空……然後好像掉了下去，「不要－－」一個大喊的聲音，那是牠！是牠啊！

　　我淺淺的微笑。「碰！」在聽到這聲之後，我暈了，或許死了，或許或許……

　　「後來呢？」女孩問。我卻淺淺的微笑，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後來的事情。「爺爺－－後來呢後來呢？」女孩站起，放下記錄本與羽毛筆，跟我撒嬌著。

　　她是我的孫女，我是她的祖父了。「乖－－」我拍了拍她的頭，我又開口。

　　後來，我並沒有死，牠……在看到我掉落之前在身旁有個男人，那是山神。牠懇求著山神讓我活命。

　　我為什麼會知道？

　　因為山神答應牠，讓我活命，但牠得死。這些話是牠在我懷中，臨死前告訴我的。

　　「那爺爺後來呢？」我的孫女又回到原位，再次的記錄著。

　　後來……牠死了。

　　在我懷裡說了牠愛我後，我的淚滴在牠的臉龐上，牠便煙消雲散，留下一撮紅色又帶點白色的東西，那應該是狐狸的毛吧？

　　我又淺淺的笑了，但是孫女卻問：「爺爺你愛牠嗎？」我震驚了，我愛牠嗎？牠可是動物……

　　「乖寶貝，上床睡覺囉。」孫女的奶奶進到房間來，看了我一眼，沒有理會我。「奶奶等等，爺爺故事還沒說完呢！」孫女堅持要聽完我說故事。她依了，出房門前帶上了門。

　　「爺爺你還沒回答我耶－－」她歪頭笑。

　　我愛牠嗎？應該很愛吧。就算牠死了，牠還是在我的心底。

　　我這麼告訴我的孫女。

　　她在出房門前跟我說了悄悄話。

　　「牠說牠也很愛你唷！牠聽到你在敘述你與牠的愛情故事，牠聽的都快掉下眼淚呢！」

　　我沒有領悟到這句話。

　　三個星期後，我的孫女失蹤了。

　　有人說她跑到了靈彌山去，有人說她被擄走了……

　　我說她是那隻狐貍，因為她右手臂有著跟牠一樣的疤痕……

　　我闔上了「她」為我紀錄的故事。

　　我好想牠……

　　搬來了紐約這個都市，我格外的想念靈彌山那裡的一切一切，還有牠。或許她是我唯一愛過的……動物。

　　想當初……我可差點殺了牠呢！

　　淺淺的笑了一下，由玻璃窗外著外頭，車水馬龍的好熱鬧。但是我的內心卻是極度的空虛，我的妻子，莎，也在孫女失蹤後離開了我。

　　老實說我並不愛她……

　　「爸，下來吃飯了！」我的兒子在叫我了，他在紐約事業做的很大，他把我接來這。他沒有過問他女兒的事情，那她媽媽呢？

　　在生產她的時候，難產死了。

　　這就是人的一些必須經過的階段吧，親人的離去，愛人的死亡……

　　甚至有時會納悶，為什麼神要奪走我們所愛的人？

　　不過答案就像是某個數學方程式般的，無解。

　　在下樓前，我拿出了牠留給我的最後遺物……瞧了一眼，緩緩的留下淚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來源：台灣論壇